一月六日，美國華府是不平靜也不平凡的一天。在川普號召下，支持他的民眾衝進了國會大廈，這是一八一二年以來國會第一次被外力入侵，暴民扛著象徵內戰的邦聯旗，阻止總統選舉計票工作，結果造成流血和死傷。但國會兩院很快就排除暴亂、整理災難現場，並完成驗票任務，最後宣告拜登勝選！在這樣的處境下，始終不肯認輸的川普終於承諾，將在任期結束的一月廿日，和平有序的交卸總統一職。
經歷四年驚天動地的「川普革命」之後，從美式民主的數人頭到最後打破人頭，狂熱的川粉們選擇以暴力攻占國會收尾。這是一場以人民為號召的革命，是白人至上主義的巔峰之作，卻也象徵川普時代驚悚的終結。
但在世人面前，一場由美國現任總統所主導，企圖藉人民力量扭轉選舉結果，並綁架國會丶否定民選正當性的民粹鬧劇，終於以愚魯行徑寫下最後的篇章。這是美國民主的屈辱和創傷！
眾議院議長波洛西隨即宣布，這樣的總統必須移除。根據憲法修正條文第廿五條規定，「凡當副總統和行政各部長官或國會以法律設立的其他機構成員的多數，向參議院臨時議長和眾議院議長提交書面聲明，聲稱總統不能夠履行總統職務的權力和責任時，副總統應立即作為代理總統承擔總統職務的權力和責任。」她還說，如果副總統潘斯不願意取代川普職務，國會將啓動對川普的彈劾。
華裔交通運輸部長趙小蘭在暴動發生後宣布辭職。她表示「這是一場完全可以避免的」創傷，「我深感困惑，無法繼續任職」；也有其他的官員接續辭離而去。為什麼，在最後兩周裡，這些人都拒絕與川普為伍，而且國會還欲除之而後快呢？
究其因，這是一次與民主為敵的暴動，是由敗選總統號召支持者、拒絕民選結果的一場叛亂。雖然他們自認為是正義之師，卻是對美式民主沉重的打擊！儘管有許多人堅稱，美國仍然是自由世界的領航人，美國的國內秩序平靜穩定，很快就會恢復常態；但這一事件的爆發，卻是美國國際地位式微的表徵。這些身處第一線的政治人物心知肚明，美國的民主正經歷著重創與衰敗。美國不但面對內戰邊緣考驗，而且也無資格再對其他國家頤指氣使，堅持自由民主與普世價值。
無論是台灣的太陽花丶香港的占中，以及烏克蘭和中東的顏色革命，這些「人民行動」都多多少少得到美國的支持，自認是「顛覆威權、伸張人權」的民主表彰。但是，這樣的人民行動對美國而言，卻是不可容忍的，更不容外國勢力介入其中。因為這是對憲政體制的戕害，也是對民主秩序的霸凌。而它的發動者，竟然是一位不肯認輸的美國總統，這就犯了自由民主的大忌！
於是，原來自認為充滿睿智的川普，在一夕之間卻變成落水狗！變成烏克蘭總統亞努科維奇、變成了台灣的執政黨、變成了埃及的穆巴拉克、變成了香港特首。這或許正是許多川粉不瞭解的，為什麼號稱翻轉美國價值體系的「川普革命」，最後卻因一場以人民為名的暴動，卻被川普自己革掉了命！
（作者為中國文化大學教授）